＜印象咖哩＞天天吃咖哩？數理邏輯超強？對印度人的刻板印象其實是一場誤會 20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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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印度人只吃咖哩？

上一節中我們對於印度的「飲食」做了非常多的討論，不過只要提到「飲食」的話題，一般會從人們的口中聽到的就是：「印度人為什麼都只吃咖哩？」的疑問。以我長期住在印度的觀點來看，想問的是：「明明是如此豐富多樣的印度料理，為什麼會把它們全部看成是『咖哩』呢？」確實，印度料理的口味大都難以分辨，嘗起來都有「咖哩味」。印度料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？

事實上，印度料理包含燉煮和火炒等各式各樣的種類，但每一樣都使用了印度本身特有的香料（masala）來製作。因為印度料理都放了香料，所以每一道印度菜都會有「咖哩味」，而讓人們認為「印度料理全都是咖哩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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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度人慣用香料，空氣中瀰漫著濃烈香氣是他們的日常，不像歐美、南洋總用新鮮香草，印度料理熱愛使用乾燥香料。（圖／Shutterstock）

不過，如果仔細觀察，印度的香料種類有一百種以上，這不是我這種料理白癡可以高談闊論的地方。在印度商店販賣的香料當中，最普遍的是黃色的「Haldi」（薑黃粉）、紅色的「Mirch」（紅辣椒粉）和灰色的「Dhaniya」（芫荽粉）這幾種。我住在印度的時候，因為不吃辣，會製作加入鹽巴、胡椒、薑黃粉與芫荽粉的豆類咖哩，味道嘗起來還算是咖哩。或許可以說，「咖哩味」的關鍵就是薑黃粉與芫荽粉吧！

另外，對於「印度人為什麼都只吃咖哩？」的疑問中，背後可能隱藏人們認為「只吃咖哩不會膩嗎？」的含義，但答案是「不會膩」。這就跟日本人每天都要喝味噌湯而不覺得膩是同樣的道理。印度料理當中作為基本的豆料理，在成分上跟日本人喝的味噌湯的大豆非常相似，吃豆料理時，跟在日本品嘗豆料理的醬汁相比，反而比較像是喝味噌湯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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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日本的印度料理餐廳，肉類咖哩基本上是以雞肉咖哩為主，在味覺方面我屬於不怎麼在乎的隨意派，對日本人來說口感會分成很多種類。我回想印度時，最懷念的味道是最普通、每天都會吃到的豆咖哩。我居住的北印度屬於旁遮普文化圈，所以我這裡提到的是旁遮普料理中的黑扁豆咖哩（Dal Makhani）2，實際上這料理是每天吃都不會膩的口味。我上課的大學旁邊有學生常去的廉價餐廳，特別只有固定的常客會到這餐廳品嘗豆咖哩。總覺得比起高級餐廳，這家廉價餐廳的豆料理為了不讓常客吃得很膩，下了不少工夫。順道一提，這類有固定常客光臨的咖哩一般都不會太辣。

為什麼印度人數學如此厲害？

換個話題，最近在日本常聽到有人詢問跟「印度人為什麼都只吃咖哩」同等級的問題，那就是：「為什麼印度人數學都那麼厲害？」我先回答大家的問題，我並不認為印度人普遍數學都那麼好，在日本大家會這麼覺得是有幾個理由，這裡就針對這點做討論。

吠陀數學的真假

印度的「吠陀數學」（Vedic Maths）曾在日本形成一股風潮，而這也是成為「印度人數學非常厲害」之傳說的其中一個原因。

但是吠陀數學事實上在印度曾引發爭議，是個有點棘手的問題。吠陀數學是一種心算， 出自一本名為《 吠陀數學》（Vedic Mathematics） 的書， 於一九六五年出版，由巴拉蒂・克里希納・第勒塔季（Swami Bharati Krishna Tirtha，一八四四至一九六〇年）所撰寫的著作。自從這本書出版之後，「吠陀數學」才變得有名。問題在於整本書的內容並不是出自於《吠陀經》，據說作者是從《吠陀經》得到靈感，所以才把書名取為《吠陀數學》，實際上跟《吠陀經》的內容一點關係都沒有。在《吠陀數學》的編者序中，也確實記述本書內容與《吠陀經》無關，然而因為書名的關係，使得之後的人不停地誤解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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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印度會形成問題，是由於大家都相信這是印度古老的數學，發起應該列入學校課程的行動。過去已有數個邦將「吠陀數學」列入教科書內容，二〇一四年開始，在倡導印度教國族主義至上的印度人民黨政府的執政下，也將這項議題列入討論。

吠陀數學是一種心算，用它來輔助從前算術、數學的教學並沒有什麼問題。印度的學者與教育者認為問題在於，除了把「吠陀數學」的由來誤以為是從古代《吠陀經》而來之外，還加上讓孩子在印度教國族主義的政治意識形態下學習這件事。

會形成這樣的意識形態背景，是由於印度人對現在普遍的算術、數學都從西方來一事感到排斥，進而升起應該要學習印度古代起源的吠陀數學，藉此顯示愛國心。不過，就如同印度學者所說的，這個愛國心有點不太對。追根究柢，現在世界上大家所學習的算術、數學之基礎，阿拉伯數字與零的概念，並不是西方本來就有，而是從印度衍生出來的東西。

不管怎麼說，由於在二十世紀中期被開發、有點特殊的心算法「吠陀數學」的緣故，讓大家誤以為印度人的「數學很厲害」，不過我不是這麼想的。另外，本書不會介紹吠陀數學的內容，有興趣的讀者可自行上網搜尋，應該可以找到熱心網友的有趣解說。

背誦能力與IT產業

人們認為另一個「印度人數學很厲害」 的理由，恐怕是印度人在需要高階數學思考的IT（Information Technology）領域中十分活躍的關係。在二〇一二年資料中顯示印度的國內生產總值（GDP）中IT產業占了百分之七點五，另外，許多印度人在IT產業基地、也就是美國的矽谷相當活躍。印度理工學院（Indian Institutes of Technology，簡稱為IIT）2是頂尖學府，許多印籍IT技術人員，都是從印度理工學院畢業的。

那麼，印度人在IT產業相當吃香，也是因為印度人「數學很厲害」的關係嗎？

我的想法是，印度人在IT產業表現亮眼，跟印度人的學習法大多是靠著背誦有很大的關係。這裡就針對這點稍微說明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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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度因為語言十分複雜，孩子從小不得不靠著背誦來學習。印度人絕大部分除了家鄉的母語或族群自有的語言之外，還要學習可以運用在廣大地區的共通語言（像是印地語等），中產階級的人還會多學習一種教育語言，也就是英語。印度人學習英語的方法，並不是像日本人一樣用翻譯，而是靠著小時候就熟悉的背誦，就連算術、理科，或是社會等科目都是用英文教學，整個學習就是靠背誦出來的。因此在印度念書，就如同日本高中或大學階段的學習一樣，從一堆參考書找出正確答案，經過拚命死背後，在考試當天寫出申論題的答案。而最能發揮背誦學習法極致的，就是IT產業了。以上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。

無論如何，即便前述內容符合答案，也絕對跟印度人數學很厲害這件事沒有關係。就只是印度學生努力背誦學習的成果，延伸至印度IT產業的發展而已。

在印度常聽見有關日本的傳聞，大概就是「日本小孩都會自己修好壞掉的時鐘」。我想這應該是受到「日本是個技術大國」的想法所影響，也只有我們日本人自己知道這傳聞根本不是事實。同理可證，我們從印度是IT人才大國一事推論出「印度人因為某些理由，數學特別厲害」這點，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。只是這個推論是否正確，必須再多加思考了。

註：1. Dal是指扁豆，makhani 是指奶油。2. 直到二〇一六年為止，印度全國的分校數目已增加至二十三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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